,却专门负责“钉造帐册”。
眼下,打开东库房算账,欧阳戎婉拒了刁县丞手下户曹、仓曹的人,派来替代的,便是以老崔头为首的这批赈灾营书吏
太阳西斜,刚从大水中恢复些生机的龙城县城,笼罩在黑暗中,像随着落日睡去了一样。
从高空往下看去,只有富户家院子的零星灯火;因为穷人家傍晚并不会马上点灯,凑着远处的朦胧天色,赶紧在门前扒完饭去睡觉,能节省不少灯油。
往日里,本该熄灯散衙的鹿鸣街县衙大院,此刻却灯火通明,特别是以往除了老鼠便无人送温暖的东库房,门外有重兵把守,门内是伏案忙碌的书吏们。
欧阳戎又打发走了说话不爽利、总是试探的刁县丞。他和手里提满餐盒的燕六郎,一起回到了东库房。
东库房本就是一座类似仓库的屋子,四面厚墙,只要把手好大门位置,确实是连苍蝇都飞不进去。
给秦都尉送了盒晚饭,府兵们推开沉重大门,欧阳戎在门口看了眼正在数张桌前专注算账的众人,默默迈进屋子,轻手轻脚转了一圈,在老崔头身后停下看了看。
这位在县衙挺不受待见的老书吏,其实也没那么老,只是大伙都叫他老崔头。
他头戴瓜皮小帽,斑白发丝梳的一丝不苟,似是眼神不好,瘦脸努力凑近账簿书页,像是要把尖脑袋插进书里一样。
不过这老先生一手小楷,写的确实端庄灵动,很有味道。
欧阳戎略微感慨,眼见时辰差不多,他把餐盒亲手放在老崔头等书吏面前的桌上,笑语:
“先吃饭,吃完再算,今夜要劳烦诸位了。”
其他人都应允停笔,老崔头却是头也不抬,直到把手里活计写完,才施施然放笔,起身吃饭。
欧阳戎与众人挤在一起夹菜吃饭,好奇道:
“老先生,你是本地人?”
老崔头摇摇头,“荒年逃灾来的。”
“没想过回家乡?”
“无牵无挂,没什么好回去的。”
“听六郎说,你在赈灾营领养了一对孤儿。”
老崔头筷子停了下,“送给别家去养了,条件比老夫这儿好。”
欧阳戎点头,没再多问。
只是陪着算账书吏们吃完饭,他边收饭盒边问:“柳家的帐,最快多久能算完。”
其它几个年轻书吏都望向老崔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