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,老钱,你可不是那等轻率定论之人,今天这是怎么了?”
钱迈做了几十年的学问,对王应麟推崇备至,自认对其人其作的了解,无人能出其右,此时居然被人质疑了,脸上立刻就露出几分不满之色来。
到底是自己多年的老友,不好当面让对方下不来台,他冷嗤一声,轻轻捧了一册书出来,翻到背面,指着纸上的一处墨痕道:“你看这。”
谢老先生顺着他的指向,看了看书背右上角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墨痕,不解地问道:“墨渍?这又说明什么?”
钱迈摇了摇头,道:“这可不是普通的墨渍。”
他指着那一小块墨痕道:“我在昭文馆任职之时,曾于藏书阁中见到过冯满轩的日常小记,里头提到他去王应麟府上做客,看到对方的小儿子在誊抄应麟先生从前的文章,已经集结成两册,命名为《困学纪闻》。冯满轩从白日看到晚间,也只看到第二册的开篇,便携带第二卷书册回家细观,谁知被家中书童无意中滴了一滴墨渍在书背上……”
“冯满轩与应麟先生师出同门,他后来因为参与蔡王谋反案,九族尽诛,所有文作均被收缴焚毁,也不晓得那一册小记是如何成了漏网之鱼,我看过之后,便做了登记,让卒子毁掉了……”
“冯满轩本人文才并无甚出奇,谋反之后,更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,这一份小记,看到的人应当并不多,他出生豪富,日子过得穷奢极欲,平日里无论笔墨纸砚都是上等货色,据说他用的墨,都是燕州产的燕墨,跟他相反,应麟先生素来简朴,对笔墨都不讲究……”
听到这里,谢老已经迫不及待地把那一册书卷拿了起来,对着阳光找角度。
书铺的朝向很好,采光更佳,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,那指甲大的墨迹黑中带绿。
他凑近了细细闻了闻,一股子淡淡的松香味。
“居然真是燕墨!”
谢老又惊又喜。
与其他地方的墨不同,燕墨非常容易辨认,不仅带着一股松香味,而且只要写在纸上,两三年之后,就会由纯黑,变成黑中带着深绿的颜色。
虽然这一处细节增加了这几册书为原作的可能性,可谢老却更疑惑了,他忍不住问道:“怪哉,这应麟先生的原作不是早已经遗失了吗?当年他从京城赴往广南上任,宾州动乱,闹得整个广南西路人仰马翻,随身带的书作几乎已经尽数散佚……”
钱迈摇头道:“那只是世人以讹传讹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