衙门旁去,不过是多几个钱的事情。反正回了家,我们两家都有不少产业,若是银钱不够,我质当一些,等落定之后,想个赚钱的法子,将来再赎回来便是。千金散尽还复来,节流不如开源,难道咱们还差这两个铜板不成?”
她语气这样轻松,仿佛顾延章方才说的那些问题压根都不在话下,寻常人畏惧不已的混乱边城,她不仅半点都不害怕,反而还兴致勃勃地筹划起如何赚钱养家来。
顾延章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,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这是季清菱第二次认真谈到赚钱的事情。
第一次是两人刚到蓟县,穷得叮当响,她当了玉佩,又抄书、仿古籍,想方设法去换钱,虽然日子过得又苦又难,却半点怨言都没有,还一心帮着自己考院考。
如今说起来,别人都以为是自己天生之才,却不晓得如果没有季清菱那一回在后头整理的那些经注点论,没有她帮着分析推测的策问题,每日陪着反复从不同角度撰写文稿,自己虽也能考上良山,却未必能经义全对,未必得到两院第一的成绩。
这是第二回,也是因为自己手中全无依仗,才累得她要考虑这些。
顾延章忽然就从心底里泛起了一股又酸又疼的感觉。
他问自己,如果是杨奎的家眷要去陪驻延州,对方可会需要顾虑这些?
还是自己不够好,如果能力到了,莫说是杨奎这样的职位,哪怕他是延州一个普通的属官,也不用担心那些问题,又怎么会让她这样操心。
自入了良山,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在走,如果不出意外,自己回了延州,等杨奎奏请天子开恩科,考了发解试,就能参加下一轮的省试,殿试。
应当会有一个一甲。
虽说天下英才不计其数,然而学了这么多年,这点自信,顾延章还是有的。
他一直默默积蓄实力,等着那一天。
然后就是金榜题名,名扬天下。
他相信自己的实力,也相信自己的能力,只要再等一等,迟早能为家中这一位遮蔽一方烈日,给她在世间有一处能够纵意栖息的地方。
然而这一回,他觉得自己等不及了。
他怕自己不够好,成长得不够快,这样下去,迟早有一天会及不上这个小姑娘。
“清菱。”
顾延章轻轻唤了一声。
季清菱应了一声,露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