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眼花,只觉又是狰狞,又是凶恶。
他明明还未出发,已经仿佛又回了北边那苦寒之地,一时手脚发冷,背脊发凉,口鼻中更是灌满棚中马粪气味一般,叫他眼前金星直冒,几乎不能站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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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一早,北上使团就出发了。
数十位使者,又有三百名禁卫,两队护卫随行,上千人规模从宣德门正门出发,足以显示天家重视。
先前朝野议论时候,常有士子官员人说当今对太上皇置之不理,虽有缘故,到底不孝,而今北上使团出发了,却有更多百姓紧张起来,只忧心当真把太上皇迎了回来。
使团经梁门大街,由万胜门出发,绕去坐船,倒叫一路人看得清楚,尤其西门外的集市上,四处汇聚在此处买卖的人看着成千人的使团出发,其中禁卫个个抖擞精神模样,忍不住又做谈论。
皇上还要大几年才及冠,要是北边那个当真回来了,又带回来许多贪官污吏,他们一姐一弟,辈分又低,年纪又小,人口还少,怎的斗得过?说不得皇位都要被抢回去,到时又该如何是好?
好容易
熬过来,贼人也撵走了,才过几天太平日子,不会又要倒回去罢
前次带信那个官不是说了,太上皇只求回来,到时候不拘哪个山头寺庙,给他个地方养老便是,不会争椅子坐。
这话引得周围不少人冷嗤,倒有个蹲着卖秋梨的老妪冷笑道:这样话不过拿去骗小儿罢了,真个回来了,哪里可能不争?不说他要争,那些一起过去的皇亲国戚,王公大臣一样也要争,你们怕事,我这老婆子才不怕,要我说,最好不要回来,而今陛下年纪小是小了点,皇帝当得就顶顶好
她还待要说,被一旁站的老头急忙拿巴掌勒了嘴巴,骂了几句,两口子一时争闹起来。
然则一旦起了头,此处也无官兵,多是尚未还乡、暂居于此的流民,说话间自然少有忌讳,已经往下接了起来。
这个道:若来问我,也是一样说法!你看先前同北边打成什么样子,现在又是个什么样子?要不是换了皇要不是得皇上亲临,又换了裴节度领兵,京城肯定是守不住了,再要往南边跑,你我这样的草民,都不晓得还有没有命在
有人便道:什么节度,那裴官人不是晋了枢密副使?而今要唤一声裴相公了!
俺方才正同他们说哩,公主这一个驸马选得真个聪明,说不准就是为了今日——最好那裴相公早回西北去,